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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農戶家的虛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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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農戶家的虛榮子

二皇子一向不理政事,乍然推薦一個學子入國子監,引起了三皇子的猜疑。

恰好太子到來,看到二皇子跟皇帝在侃侃而談,微微挑眉,向皇帝行禮:“兒臣覆批奏折來遲了,請父皇責怪!”

皇帝的笑意微微收斂,對太子擺手,淡淡地言道:“你以國事為重,朕為何要責怪你,入座吧!”

跟太子搭完話,皇帝又轉頭跟二皇子繼續聊張放的事情:“如此說來,這個張放很快便到京城?如此高潔的文人,朕倒是要見見。”

二皇子心裏歡喜,又有些忐忑,畢竟不知道讓張放面聖這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但是皇帝既然已經開口提這件事,二皇子不能直接拒絕,便打哈哈地回應道:“兒臣也不知道張郎何時才啟程來京。”

皇帝哪裏看不出二皇子的緊張,不容拒絕地告訴他:“人來了,就把他帶來跟朕瞧瞧。”

他倒要看看這位短短幾個月就名揚天下的寒門書生究竟是不是如傳聞中那般似清風明月。

太子入席坐下後,見皇子還在跟二皇子聊天,特地開口加入他們的話題,笑著說:“父皇與二弟可是在說那位寫出凡人修仙故事的書生?”

這本書太火了,張放本人也名揚四方,粉絲無數。哪怕不愛看雜書的太子,也會從各個方面聽說張放的事情。

想到二皇子吊兒郎當的性子,怕是在向皇帝推薦張放寫的書。太子倒是沒有在意。不過為了強調自己的存在感,他得加入話題與皇帝閑聊起來。

見太子加入聊天,三皇子似笑非笑地望著他,開口道:“二哥甚是欣賞這位書生,甚至將他推薦到國子監入學。”

聞言,太子的笑容微微一頓,很快恢覆自然的神色,微笑著言道:“國子監乃天下第一學府,有才之士自然能憑能力入國子監讀書。”

三皇子的意思太子清楚。不就是上眼藥水,讓他警惕二皇子嗎?老二那個紈絝就是個缺心眼,每天只想著吃喝玩樂,哪裏有這份野心?

哪怕二皇子有心圖謀,背後沒有勢力支持,壓根沒能力跟太子鬥!二皇子的外祖父是前任鎮西大將軍,手握西疆二十萬大軍的軍權。因為勾結外敵,證據確鑿,劉家滿門被抄斬,二皇子的生母劉貴妃自盡於宮中。二皇子自此癡傻了好幾年,直到十歲才逐漸恢覆正常,不過學業一塌糊塗,只在意吃喝玩樂。

若是劉家還在,二皇子必定是太子最大的競爭對手。然而劉家早就滅門了,二皇子有那個樣的外戚,是一生的汙點,憑他壓根不敢爭,也沒本事爭。所以太子壓根沒把二皇子放在眼裏。

見太子一副淡然不在意的模樣,三皇子嗤笑一聲,心裏已經打算好了派人去拉攏那個叫張放的書生。

太子眉眼平靜的與三皇子對視,露出淡淡的笑容。

看似兄友弟恭,實則暗流洶湧。

以張放的名氣,太子早就關註到了,不過卻不急著拉攏此人。本想著等張放進京趕考再與對方結交。沒想到今日二皇子會跟皇帝提起張放。皇帝開口要見張放這個人,三皇子必然會想方設法拉攏對方。太子也得主動去拉攏張放。

皇帝雖然是在跟二皇子閑聊,但是餘光一直在關註另外兩個兒子。他就是故意的,一來看看那位傳說中高潔似月的張放到底會不會屈服於權勢,二來看三皇子跟太子會如何爭這個人。

在太子到來後,二皇子就想結束話題,不再跟皇帝談論。但是皇帝非要聊張放。二皇子心裏莫名不安,時不時偷偷瞥一眼太子跟三皇子。這兩人看起來很正常,但是二皇子敏感的察覺到空氣中似乎有一股暗流洶湧。難不成這兩人聽到皇帝要見張放,便對張放起了什麽心思?

二皇子心裏暗道:真是糟糕!

他這是給偶像招惹來麻煩了!

心裏慌張又愧疚,二皇子無心再與皇帝閑聊,猛地捂著頭,裝作頭疼的模樣,表情痛苦地說道:“父皇,兒臣忽感頭痛……”

自從劉貴妃自盡後,二皇子癡傻了好幾年,哪怕後面醫治恢覆正常,卻時常頭疼,無法用心讀書。皇帝對這個兒子也沒什麽期待,甚至是不在意。見他難受,就讓二皇子離席去休息。

二皇子出宮後,趕緊寫了一封信,讓親信明日城門一開就啟程送信給張放。

侍衛不明白二皇子參加完宮宴為何情緒變得如此焦躁不安,試探地問道:“殿下今日在宴上被為難了?”

“我害了張郎啊!我有罪!”二皇子表情煩躁,抓著自己的頭發,無奈地嘆氣。

侍衛疑惑不解,追問道:“殿下推薦張放到國子監入學,這於他是大恩。屬下不明白殿下為何會覺得這是害了張放。”

“今夜我在父皇面前提起了張郎,父皇當著太子與老三的面說等張郎入京,讓我把張郎帶到宮裏面聖!太子跟老三肯定動了心思,這兩人必定要去拉攏張郎!我這是給張郎惹了大麻煩!”二皇子已經把頭發抓亂了,開始揉臉。

歷來奪嫡站隊,這是多麽兇險的事情。這無疑是把張放架在火堆上烤!

侍衛面色覆雜,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沈默。

京城的幾方勢力暗自湧出,奔赴豆縣。

張放回到村裏,卸下一身光輝,當個兩袖清風的教書先生。每日都有很多外鄉人來到這裏求見張放,都被鄉裏鄉親攔在村外,唯恐這些人打擾張放,影響到村裏的孩子讀書識字。

自從張放考上秀才後,村裏人對他更是尊重,只要張放發言,眾人都會聽從。很多人堅信,只要孩子跟著張放讀書學習,將來也會考上功名!所以,村裏人特別護著張放與張家人!

這幾日,張放收到了好幾封信。

有國子監的入學通知書。

還有許昶的來信,對方恭喜張放被二皇子引薦到國子監入學。在信中,許昶暗示張放已經得到京城那邊貴人的關註,然後跟張放簡單的說了一下朝中的勢力情況。在三皇子與太子這兩股勢力之間,許昶誇讚了三皇子的才幹,無疑是告訴張放,許昶站的就是三皇子這派!

由此,張放也清楚了許昶背後的勢力。

二皇子的信比許昶的信晚了兩天送到。在信中,二皇子誠懇的向張放道歉,把中秋家宴當晚的事情說清楚。二皇子告訴張放,若是不願意站隊,那就不站隊。禍是二皇子惹的,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二皇子都願意一直罩著張放。

張放看完二皇子的信,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若想清除水中的混濁汙穢,需舍身入水。從一開始,這盤棋張放就布局好了。要不然他也不會急著出名。出名就是為了引起京城的關註,加入朝中的渾水。

太子|黨的情況張放不清楚,但是現在已經對三皇子黨的情況有了初步的了解,當然,張放最在意的還是二皇子。劉家當年因勾結外敵被治罪滅門,如此大案,短短一個月內就塵埃落定。張放曾故作閑聊與其他人談論此事,但是很多人對此事避而不談。唯有牧輕跟張放細聊過。這樁案子,顯然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而且是皇帝的意思。

當年二皇子跟太子是同一年出生的,兩位皇子的出生時間就差了一個月。太子的生母只是個美人,二皇子的生母是貴妃,朝中多數官員上奏請求皇帝立二皇子為太子,皇帝以自己尚且壯年為由,沒有馬上立太子。直到三年後,治罪劉家滅門,劉貴妃自盡,皇帝才立太子。二皇子變成了一個癡傻兒,被送到寺廟裏養到了十歲,腦子恢覆正常後才被接回宮中。

牧輕認為,皇帝因恐劉家外戚的幹涉朝政,所以才滅了劉家。這也是很多人的猜想,但是沒人敢在外面議論此事,若不是關起門閑聊,牧輕也不敢談起此事的細節。

自從州府回來後,張放時常與二皇子通信。二皇子其人看似紈絝,只醉心風月。然而在討論到劇情中的不公之事時,二皇子卻義憤填膺。

一個在意正義的人,必然不會糊塗。張放看得出來,二皇子定然在意劉氏滅門慘案。只是二皇子空有皇子的身份,兩手空空,毫無實權,無能為力。所有人都清楚是皇帝滅了劉家,毀了二皇子的將來。沒人敢支持二皇子。

而張放,卻打算把賭註壓在二皇子身上。為劉氏翻案,為英雄恢覆清譽!

縱然前路坎坷,滿是阻礙,張放也無懼!

“秀才先生!知縣來了!”

這段時間,無論是誰來找張放,都會被鄉親們攔在外面。但是今日來找張放的人是豆縣的知縣!鄉親們不敢攔人,只能把林錚放進來。

張放給學生們布置好作業,從教室裏走出來。

三皇子已經有所動作,太子的手腳肯定也不慢,這幾日張放在等太子的人來找他。沒想到來的人是林錚。這廝不是跟著許昶混嗎?難道是許昶派林錚來找張放?

張放可沒忘記柳家兄妹還住在張家,絕對不能讓林錚去張家做客!

“林知縣在哪?”他問鄉親。

鄉親告訴他:“得知秀才先生在這邊教書,知縣朝這邊來了。我腿腳快,先跑來知會秀才先生!”

這是讓張放有個心理準備。畢竟要面對知縣。

張放了然,拜托這位鄉親:“林知縣初次來此,怕是不熟悉路,有勞牛叔幫忙引路,帶他來此。”

見張放還挺歡迎林知縣的,牛叔放心了,馬上跑去找到林錚,為其帶路。

林錚早就聽說張放不去書院讀書了,而是留在村裏當起教書先生。因為張放先前的不識擡舉,林錚對此很是不爽,心裏記著這個憋屈。本想著等張放將來有一天跌落神壇,再找機會收拾對方。誰知這小子的運氣不是一般好!不單勾搭上許昶,成為對方的門生,現在竟然還入了太子的眼!這不,太子特地派人來到豆縣,有意拉攏張放!

張放這廝到底是拜了哪路神仙,鴻運不斷!真是讓人嫉妒!

“張秀才拔得院試頭名,本官還未恭喜!特來恭喜張秀才!”一見面,林錚對張放露出和藹的笑容。

張放站在臺階上,腰背挺得直直的,見到林錚只是輕輕頷首,並沒有像當初那樣卑微的行禮。

清雋少年站在竹屋前,瑟瑟秋風襲來,枯黃的竹葉婆娑漫舞,如此場景明明如同畫境。林錚卻無心欣賞,甚至滋生出陰暗的心思,想要把面前這個人的腰身折斷!

“張某正在教學,不知林知縣來此,有何貴幹?”

張放的語氣雖然客氣,但是言下之意卻在說:我很忙,若是沒事別來打擾我!

林錚也不生氣,笑呵呵地在走過來告訴張放:“張秀才現在可謂是名揚天下了!連京城那邊的貴人都聽說了你。”

原以為張放聽了這話,會馬上湊過來詢問他。

可沒想到張放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避而不談此事,指著竹屋言道:“若是林知縣無要事,恕張某失陪,裏邊還有很多學生等著張某教學。”

林錚的笑容維持不下去了,這小子真是該死啊!他都這麽說了,張放竟然能沈得住氣!莫非是早已勾搭上別的大腿?

想到許昶上面有人,林錚臉色微沈。太子派人找到他,讓他過來游說張放,這中間直接跳過了許昶,足以說明許昶背後依靠的不是太子!

先前林錚抱不上別的大腿,只能靠送錢討好許昶依靠對方。可是現在他有機會抱上太子的大腿,張放就是敲門磚!他必須得搞定張放!哪怕張放有可能已經被許昶拉攏,入了與太子相對的陣營。林錚也得想方設法把張放拉過來!拉到太子這邊!

將火氣壓下,林錚朝張放走去,來到他的面前,發現自己比對方矮了一截,氣勢上便是低了一等。心頭更是惱火,林錚壓著嗓音,低聲與張放道:“難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入了哪位貴人的眼?”

張放也壓低了嗓音,輕聲回應林錚:“我雖不在朝,卻也知曉朝中情況。太子貴為真龍,我自然要效忠他。張放總不能靠一本書作為敲門磚吧?”

林錚睜大眼睛,猛地擡頭盯著張放。這小子想幹什麽?

雖然暫時悟不出張放的言中深意,但是林錚忽然感到背後發涼。明明面前的少年郎皎皎然若月,朗朗如春光,林錚卻覺得此刻對方如同一條藏在竹林裏的竹葉青毒蛇,隨時會咬人一口,把人弄死!

咽了咽口水,林錚的表情變得僵硬。看張放的眼神多了幾分畏懼。

好一會兒,林錚才緩過勁來,調整好情緒,深吸一口氣,僵笑著對張放說話:“張秀才乃有大造化之人,大鵬展翅,指日可待。本官在府內準備了一桌酒菜,還請張秀才賞臉做客!”

認清張放是個高深莫測,不可得罪的人後,林錚快速轉變態度。

“張某還有教學任務,不便外出。這封信,有勞林知縣轉交給那位貴人。”張放從懷裏掏出早就準備好的信,交給林錚。

林錚萬萬沒料到張放竟然早有所料才會提前準備!心裏更是驚恐,想起自己先前曾經逼過張放,怕是當時就已經得罪了對方。

後退幾步,下了臺階後,林錚朝張放作,放低姿態道歉:“先前本官若是有得罪之處,還望張秀才寬宏大量!”

快速算計自己的家產,林錚已經想好了要送多少東西給張放。打算回去之後馬上派人把東西搬到張放這裏來!

牛叔等人還站在院子外,看到這一幕,他們表情震驚。林錚可是堂堂的知縣啊!一方父母官!竟然向張放一個剛有功名身的秀才行禮!

“我的娘啊!秀才先生本事真大!連知縣也得對他恭恭敬敬的!”牛叔忍不住小聲驚嘆。

一旁的人捂住他的嘴,唯恐此話傳入林錚耳中。

張放走下臺階,伸手將林錚扶起來,露出溫和的笑容,用僅僅彼此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言道:“林知縣,我這裏可是有很多雙眼睛盯著。”

這雙手骨節分明,白皙幹凈,明明如此好看。可是林錚卻有種被毒蛇纏上的感覺,渾身打起了寒顫。

深深呼吸,林錚目光覆雜的與張放對視,默默點頭。

雖然看不穿張放這個人行事,但是有一點張放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現在有很多雙眼睛在盯著張放,今日林錚代表太子過來找張放,肯定會引起其他人的關註。也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影響到太子那邊。如此一想,林錚心裏忐忑不安,唯恐辦砸了事情,會得罪太子。

來的時候林錚有多傲然,離開的時候就有多垂頭喪氣。

太子的人還在林府等著林錚,回去的路上,林錚沒敢拆開這封信偷看裏邊的內容。

回到府中,見到太子的人,林錚恭敬的把信交給對方,並且將張放的話轉告給對方。

“你的意思是,這封信是張放早就準備好的?”太子的人感到驚訝,看來這個張放的確不簡單!

林錚頷首,雙手緊張地握在一起,告訴對方:“是也。並且張放告訴下官,現在有很多人在盯著他。”

“知道了。張放若是有事找你,你再傳信給京城。”太子的人把信收好。

沒被對方責怪,林錚松了口氣。試探地問道:“下官一定肝腦塗地,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嗯。好生盯著張放!”太子的人留下這句話便離開了。來的快,走的也匆忙。

林錚細品對方的態度,心裏如同撥開烏雲見晴日,豁然輕松開朗。他這算是踏入了太子的陣營了!好啊!真是太好了!

以前林錚巴結不上京城的大人物,只能巴結地方的高官,以錢財美人賄賂許昶才能求得依靠。這麽多年來,也僅僅是求得安穩,許昶一直不帶他玩,不讓他加入上面的大陣營!現在好了!他自己憑本事入了太子門下!他林錚也是太子|黨的一員了!

林錚心情大好,先前為張放準備的一桌酒菜,自己幹了!

自己吃得正開心,誰知,府裏的下人跑來告訴林錚,張放來了,就在門外等著!

林錚頓時酒醒,猛地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臉,讓人趕緊把張放請進來。看著這一桌吃剩的菜,也不好意思招待張放,只能先讓人把這一桌剩菜撤走。回屋洗了個臉,換了一身衣服,林錚急忙跑去見張放。

“張秀才來遲了。午後太子的人已經走了。”在林錚看來,張放終究是沈不住氣跑來過來了。

“我並非是來找他的,而是來找林知縣了解一些事情。”張放壓根沒把太子當回事。

林錚:……

面色微頓,他訕笑著詢問張放:“不知張秀才此番前來是想知曉何事?”

“我想知曉林知縣到底是哪一邊的人。”

張放盯著林錚,明明這雙如清水般的眼眸那麽平靜,可是卻給林錚帶來巨大的壓力。

這個問題還真是犀利,一針見血!林錚知道張放已經不是他能夠拿捏的人,甚至他今後還得巴結對方,在張放面前還是老實一點比較妥當。所以坦白的將自己的情況告訴對方張放。

當年林錚也是意氣風發的進士,被派來豆縣這個地方為官,一開始他是心懷抱負,想要幹出一番事業步步高升,成為天子寵臣,名垂青史。奈何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令人失落的。想當一名好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幫助貧苦的百姓,就會得罪當地士族與商賈。林錚不給上面的官員交錢,就會被那群官員抱團欺辱。他的折子,永遠遞不到京城!他的聲音,一直被壓在豆縣這個地方!他的俸祿,一個子都拿不到!

被夾在中間,一年兩年,林錚尚且能夠忍受。可是時間久了,人心是會變的。當人喪失鬥志,步入黑暗,就會發現一路走到黑是多麽順暢。人變壞,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可想要當個好人,好官,這條路太坎坷了太艱難了!

最後,林錚變得越來越壞,越來越貪,變成了他曾經最痛惡的那種人。

“張秀才,我也曾是個好人,也曾立志當個為民請命的好官。可這條路太難走了!漿州的天是黑的,我不順從他們,就會被他們欺辱。沒有權力,沒有財力,沒人幫我,我如何為官?如何做事?”

提起從前,林錚眼眶紅了,眼中溢出淚水。

張放不為所動,面色淡漠地看著他。

林錚陷入到自己的情緒中,也沒在意張放是什麽反應,自顧自的繼續說:“我只能委身曲附於他們。妄圖搜集他們貪汙受賄,欺上瞞下的罪證。我這心中,苦啊!”

聽到這裏,張放覺得好笑,但是臉上沒什麽情緒波動,面色平靜如水。

一開始,張放相信林錚的確是抱著這種心思接近許昶等人。但是時間久了,林錚已然墜落深淵,早就爬不上來了。早就變成了跟許昶一樣的人,林錚怎還會記得當初自己親近這些官員的初心。

現在林錚說這些話,張放覺得是真假摻半,這是故意演的。

臉上滿是淚水,林錚轉頭看向張放,苦笑著道:“張秀才,你可願意相信我?”

心裏不信,張放卻還是很給面子地點頭,認真地回應道:“不曾想,林知縣如此忍辱負重!真是我輩楷模!令人尊敬!”

林錚對張放的反應很滿意,擦了擦淚水,哽咽的對張放言道:“本官還以為此生都無法上達天聽了!沒曾想等到了這個機會!還是得多謝張秀才!能夠入了太子的眼!若非因你出書名揚四方,太子殿下怎會派人來到豆縣,讓本官去聯系你。”

張放站起來,面色嚴肅地告訴林錚:“實不相瞞,張某接近許昶也是因為知曉他是三皇子的人。本想搜集完所有證據後,親自前往京城交到太子手中。幸得二皇子在陛下面前提起我,故而三皇子與太子都對我起了關註。我才有機會聯系太子!”

林錚恍然大悟!終於理解在村裏的時候,張放所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了!

原來張放跟他一樣,先前勾搭不上別的大腿,只能臨時抱著許昶的腿。現在入了太子的眼,張放當然要拋棄許昶,放棄入三皇子的陣營,轉身投靠太子!這小子夠陰險的!看來跟許昶接觸後,一直在暗中調查許昶!

林錚越想越心驚。幸好自己沒有把人得罪死!要不然死的人就是他了!隨即,又慶幸自己的機智,剛剛在張放面前演了一場戲,把自己設塑造成郁郁不得志後忍辱負重的人設!因為張放信了他的話,所以才會跟他坦白!

發揮自己巴結人的本事,林錚激動地誇讚道:“本官就知道張秀才是個命中帶貴的人!”

張放竟然認識二皇子!雖然二皇子是個廢物紈絝皇子,可是這個皇子在皇帝面前提起了張放了!張放真的是要大鵬展翅了!

“不知林知縣這些年搜集到了多少許昶的罪證?下回見到太子,我好一起呈交給太子。屆時,一定會提起這是林知縣的功勞!或許這下一位漿州知州,太子會為林知縣爭取到。”

張放的話充滿蠱惑。林錚的心臟跳得好厲害。這些年給許昶送了多少錢財美人,林錚專門準備了一本賬冊,記得清清楚楚的!可若是拿出來,林錚自己也要被治罪!所以這個絕對不能拿出來!但是漿州知州這個位置實在是太誘惑人,林錚當了那麽多年的小知縣,如今有機會更上一步,他當然得抓住機會!

於是乎,他跟張放提了科考的黑幕,表情猶猶豫豫,慢吞吞地說道:“這些年,我倒不是無所獲。我發現府試與院試,都是許昶在操控榜上名單。”

張放露出驚訝的表情,急切地問道:“可有證據?”

林錚手裏只有自己的犯罪證據,除了拿得出許昶收受賄賂的證據外,哪裏拿得出許昶調換考生試卷的證據。面色尷尬地搖頭,對張放說:“府試與院試,不在我負責範圍,我雖有心調查,但是手卻伸不到州府那邊。”

面色失落,張放嘆了口氣,搖頭說道:“如此,真的難以扳倒許昶。許昶不倒,這漿州就在三皇子的掌控中,太子如何能安排信任的官員坐鎮漿州?”

林錚的嘴角微微抽搐。明明剛才漿州知州的位置就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現在這個位置一下子就飄遠了!這種感覺就跟剮他的皮一樣難受!

沈思了片刻後,林錚再次開口,跟張放說:“我倒是有一計,不過很危險。”

“請林知縣賜教!”張放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

林錚拉著張放坐下來,兩人中間就隔著一張放茶杯的小桌,小聲地告訴張放:“不若如此,我拿些錢財出來賄賂許昶。只要他收了,便是接受賄賂。這也能夠作為證據,能把許昶扳倒。趁此機會,太子殿下派人搜查許昶的府裏,一定能夠查出更多的罪證。等太子殿下查出其他罪證後,再把我一開始呈交的罪證抹去。如此,就能把許昶拿下了!”

而林錚,也能從這件事中摘出來!這漿州知州的位置,還會落到他頭上!豈不美哉!

張放笑起來,拍手稱好:“還是林知縣計謀過人!如此計謀,一定能夠拿下許昶!”

林錚卻有些擔憂,跟張放強調一點:“此事畢竟是我涉險釣許昶,若是最後太子不抹去我一開始呈交的受賄證據,我怕是也會遭受牽連。”

說實在的,林錚還真是有點不敢賭。畢竟他不知道太子會不會保他這個小人物。

張放笑著安撫林錚:“將來無論我高就何方,我都是從豆縣走出去的,我的父母族人鄉親都在這裏,我自然也希望林知縣能夠一直待在漿州,治理好漿州!”

言下之意,這是在向林錚作保證。張放以後到了太子面前,一定會力保林錚!

雖然得了張放的保證,但是林錚還是不太放心。心中又冒出了聯姻的想法,試探地詢問張放:“先前看張秀才對許昶如此尊敬。對待婚事,聽從許昶的意思,大丈夫先立業後成家。不知當下如何做想?”

這是在問張放,要不要聯姻?

哪怕想收拾這群人,張放也不會出賣自己的婚姻,利用林家女。

張放站起來,在林錚面前走了幾步,面若美玉,儀態翩翩。笑如春風地對林錚說:“不是張放猖狂,而是皮囊擺在這裏,到了京城,或許會被貴女看上。他日高中進士,或可尚公主。”

林錚:……

好氣啊!

眼角瘋狂抽搐,林錚心裏嫉妒死了!可也知道張放所言不假。以張放的容貌,還有運氣,沒準到了京城真的有可能會被高官捉胥,好運爆炸還真有可能會尚到公主!

常言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張放要往上爬,林錚還真攔不住。

想到張放的父母親人族人鄉親都在豆縣,林錚覺得張放的話還是有八分可信的。畢竟張放總不可能帶著一大家子泥腿子跑去京城拉扯他的後腿吧!只要張放的親人還在這裏,林錚就有把握張放會保他!

將整件事的利害都仔細思索了好幾番,最後林錚還是決定冒險一試。如果能夠扳倒許昶,這漿州知州的位置就是他的了!若是敗了,那他就跑去找張放!如果張放敢放棄他,林錚一定會拿出最後的底牌,利用張家所有人的性命威逼對方!

兩人就彈劾許昶貪汙受賄一事,商議了兩個時辰。天已經黑了,這個時候城門已關。林錚倒是想把張放留宿在府中,張放以唯恐其他人關註起疑為由拒絕林錚,林錚只能無奈地連夜把張放送出城。

林月容得知張放來了,早就梳妝打扮好,想過來見他一面。卻被管事攔在外面,直到張放離開,她都沒有見上對方。

林錚走出來見到林月容一身精神打扮的模樣,搖了搖頭,嫌棄地說道:“別癡心妄想了。張放是要尚公主,娶貴女的人。你沒這個福氣!”

這話直接把林月容的自尊跟愛意都擊碎了。面色慘白,她顫抖著紅唇,說不出話。

林錚沒管她是什麽反應,他有大事要忙活!來到書房,先把這些年賄賂的賬冊藏好,然後準備一筆豐厚的錢,打算近幾日送去給許昶。這次要挖個大坑把許昶埋了!

張放回到村裏風平浪靜的過了幾日,許昶派人來接他了。

早在張放出名的時候,許昶就知道張放以後一定會有個好前程!只是沒想到這個前程來得這麽快雖然二皇子是個廢物紈絝,但是對方沈迷於張放寫的話本,還把張放推薦到皇帝面前!

皇帝要見張放!這是多大的榮耀與運氣!哪怕是許昶,入朝為官多年都從未被皇帝召見!每次都是入京敘職的時候遠遠地望一眼皇帝的身影。壓根沒機會跟皇帝說話!

接到三皇子的命令,許昶就給張放寫信,但是一直沒有收到對方的回信。許昶不放心,便派人來把張放接走。他得親自將這件事的利害關系跟張放說清楚!讓張放堅定的站在三皇子的陣營,成為他們的隊友!

“學生近日忙極了,此番出門也是匆忙,還未帶任何行李。”張放兩袖清風,就這麽被帶到許昶面前。

許昶作出無奈的模樣,請張放坐下,慈祥和藹地解釋道:“為師也是為你好,這才讓你早些過來,有事叮囑你,以免你到了京城得罪貴人,惹來麻煩。”

“學生多謝老師的關懷!其實,學生原本也是打算來一趟老師這裏的。只是此番走得匆忙,家中父母有些擔憂。能否容學生寫封信回去告訴家人?”

許昶頷首,讓人準備紙筆墨,看著張放寫完家書。

待墨跡幹後,張放封好信,請許府的人幫忙出去捎信。

正好廚房已經做好一桌飯菜,許昶讓張放先用膳。兩人在飯桌上吃吃喝喝了一會兒,才進入正題。

“老師,此番學生去京城面聖,心裏甚是不安。畢竟從未去過京城,第一面聖唯恐失禮。”

張放喝了不少酒,一副忐忑不安的表情,說話的時候還伸出抓住了許昶的手。這還是張放第一次對許昶這樣。由此可見,張放的內心有多慌亂。

許昶露出笑容,端著酒杯的那只手把酒杯放下,伸過去輕輕地拍了拍張放的手背,安撫道:“莫怕。京城裏會有人護著你的。”

聞言,張放的模樣有些激動,用力地抓著許昶的手,著急地問道:“當真?”

“為師有必要騙你嗎?你過得好,為師會為你驕傲。”許昶吃痛,但還是沒有甩開張放的手,維持著笑容繼續哄張放。

另一只握著酒杯的手放下酒杯,張放挪動凳子,湊近許昶,激動地說道:“多謝老師!果真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從今往後,老師就是我的父親!我定會好好孝敬老師!”

許昶心裏滿意,故意問張放:“信中與你說的朝中情況,你可記得?”

張放點頭:“學生記得!如今朝中成年的皇子,只有太子與三皇子在朝中暗中爭鬥。二皇子是個紈絝,平日不會上朝議政。四皇子與五皇子是雙生子,上朝議政不吉,一直沒有上朝議政。其他皇子還未成年。老師在信中誇讚三皇子的才能,莫不是三皇子……”

不等張放把話直白的說出來,許昶出聲打斷他的話,頷首言道:“不錯!為師是三皇子這邊的人。三皇子厚愛百姓,有明君之相。”

張放表情興奮,加大力道,緊緊抓著許昶的手。

許昶疼得面色都變得有些猙獰了,正想開口讓張放把手放開。就聽到張放在說:“如此,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到了京城我先去拜見三皇子!”

“不可!不可如此!”許昶顧不得疼痛,趕緊打消張放的念頭。

張放面色疑惑地歪頭看著許昶。

許昶解釋道:“此番入京,你需得先入宮面聖。在面聖之前,莫要見三皇子。為師的意思是,這些關系,莫要讓太子察覺。若是讓太子知曉你是三皇子的人,定然會為難你!”

張放似懂非懂,追問道:“老師的意思是,學生明面上裝作與三皇子沒關系。但是私底下學生也算是三皇子的人?”

“正是如此!”許昶生怕張放到了京城做傻逼的事情,到時候牽連到他。

張放若有所思,放開許昶的手,雙手撐著下巴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

許昶趁機把手放下,偷偷在桌下揉了揉疼痛的地方。這張放的力氣可真大!

思量片刻後,張放開口言道:“老師,若是學生被太子看上呢?”

許昶維持著形象,點撥張放:“若是太子有意招攬你,你便到太子那裏。”

好看的眼眸微微瞇起來,張放緩緩問道:“老師的意思是,我明面上可以投靠太子,暗裏卻是三皇子的人?”

“孺子可教也!”許昶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張放就是天生適合玩心計的政客。哪怕現在很嫩,剛剛初入江湖,只需要稍一點撥,就能夠明白其中深意!

張放面色猶豫,遲疑的言道:“可若是學生與三皇子暗中聯系,被太子發現……”

見他害怕,許昶信誓旦旦的跟張放保證:“放心,那畢竟是京城,天子腳下,哪怕太子發現此事也奈何不了你。更何況,只要你好好效忠三皇子,三皇子自然會護著你!”

張放認真思量,似乎在審視這件事的可行性。

許昶給他倒酒,慈祥地言道:“中宮鳳位空虛多年,三皇子的生母如今是宮中貴妃,掌管後宮。其外戚陸家是江南第一士族,無論是在朝中還是朝外,其影響力不可小噓。而太子的生母不過是個宮女,當年太子被過到先皇後的名下,雖然得了先皇後沈家外戚的照顧,然而太子跟沈家的關系卻不是很好。”

“自從沈宰相駕鶴西去,沈家後人如今在朝中最高不過是四品。自太子上朝議政後,一直在拉扯沈家,引得陛下不滿。總之,太子與沈家的關系並不牢固。論外戚的影響,太子不及三皇子。論朝中官員站隊情況,三皇子也是更勝一籌。”

為了貶低太子,許昶還跟張放說了一些事。

比如沈家子弟私底下服食五石散,嗨了之後就虐待府中丫鬟侍妾,更瘋的時候直接赤|裸跑到街上欺辱民女。這麽大的醜事,當年太子竟然妄圖想瞞下來。皇帝大怒,想要殺了沈家那幾個子弟,太子礙於沈家與他的關系,不得不為這幾個沈家子弟求情。引得皇帝斥責,大罵了太子一頓,還罰太子閉門思過一個月!

也因此事,皇帝開始縱容三皇子在朝堂上拉攏官員結黨營私。可以說三皇子敢跟太子鬥,這是皇帝的授意。

沈家沒少給太子扯後腿,太子在這件事上多次犯糊塗。因為儲君之位岌岌可危,太子現在已經對沈家置之不理了。不管沈家的破事後,太子這兩年倒是穩妥了不少。

張放對這位太子沒什麽好感,得知對方是這樣一個包庇外戚,不明事理的人。心中更是堅定要幫二皇子!

“太子竟是如此糊塗之人!”張放皺著眉頭,低聲罵了一句。

見張放反應如此,許昶又給他加了一劑猛藥,小聲言道:“三皇子能有今日,也是陛下的默許。你可知曉此話的深意?”

許昶這是在告訴張放,三皇子敢跟太子鬥,這是皇帝的意思。皇帝對這個太子並不滿意,所以才要栽培三皇子。三皇子只要鬥倒太子,就能坐上儲君之位!將來登基,那張放許昶這些人就是潛龍之時的功臣!

“學生明白!多謝老師告知這些事情!”張放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欣喜地抓著許昶的手,用力捏著。

許昶:……

疼啊!這小子難道不知道這樣抓人很疼嗎!

強作鎮定,維持著笑容,許昶對張放說:“喝酒!吃菜!”

放開許昶的手,張放為他倒滿酒杯,舉著自己的就被對許昶鄭重地謝道:“學生敬老師!老師的大恩,學生必將銘記終生!到了京城,一定會好好效忠三皇子!”

許昶趕緊把手抽走,放在桌下藏起來。用另一只手拿起酒杯,與張放一同飲酒。

這一夜,張放喝得大醉。許昶也喝了很多酒。

最後,張放留宿在許昶這裏。

在這裏待了兩日,送張放啟程上路前許昶特地把自己的人脈分享給張放,讓張放靈活運用這些人脈。

張放也由此得知了許昶的關系網,心裏有數了。

告別許昶,張放乘船離開漿州,前往京城。

路上,張放寫了一封信給二皇子。

收到張放的信,二皇子特地給張放買了個特別雅致的宅子。

劉家雖然被滅門,劉貴妃也自盡了,但是劉貴妃並沒有被治罪,其死後留下的東西一直封存在宮中。二皇子繼承了劉貴妃的私庫,財產不少。二皇子可是京城裏出了門的散財童子!京城的商戶,誰不喜歡這位爺!

二皇子上街挑家具,很多掌櫃都拿出了店裏的好東西,盼著二皇子能夠看上!

三皇子跟太子近來風平浪靜,雙方都覺得自己招攬到了張放這個人,就等著這個人現身,所以二人的心態很穩。

早在一個月前王掌櫃就被張放派來了京城,在這裏做好準備。收到張放的信,他馬上行動起來。

一夜過後,京城上下皆知張放要來了!

“聽聞張郎要來京城!此事當真?”

“這可是王掌櫃說的!王掌櫃可是張郎的金牌助理!”

“王掌櫃也來京城了?”

“來了!就在城東,那邊的悅來客棧被王掌櫃租下來了!”

“我們快去悅來客棧看看?”

二皇子還在置辦家具,沒想到張放來京城的消息就這麽猝不及防的傳遍大街小巷!

這日退朝後,太子跟三皇子一起走出大殿,太子故意跟三皇子提起張放:“三弟,聽聞那位聞名遐邇的張郎要來京城了。”

三皇子裝作不知曉的樣子,微微挑眉,淡笑著回應道:“是嗎?我倒是不知曉。還是太子的消息更靈通。”

滿京城大街小巷都知道這個消息,老三擱他面前裝傻不知道!太子覺得三皇子虛偽又惡心,冷笑一聲,不再說話。

除了王掌櫃之外,長盛商行的東家元綣也很忙!雖然幾個月前張放就事先知會過他要備足貨,但是關於張放的衍生周邊一直賣個不停,生產跟不上銷售,導致倉庫總是沒有備貨。得知張放要來京城,元綣心情焦慮,只能臨時派人到別的州,從其他聯名衍生周邊商鋪購買相關的商品備貨。

“張郎要來了,我要穿最美的衣服去參加他的書友會!”

“我也有此意!我還要買幾套好看的首飾配上最好的衣裳!讓張郎能在人群中看到我!”

京城裏很多女子都是如此心態,張放還沒有出現,京城的生意每日都是爆單狀態!

不單女書粉要打扮,男書粉也很註重打扮!男書粉對張放的狂愛程度可不低於女書粉,他們稱張放為張神!尤其是那些權貴出身的世家子弟,他們商議為張放開個茶園會,由當朝宰相之子牽頭,屆時邀請張放來茶園會做客!

太子特地出宮溜達了一圈,看到街上的人因為張放即將到來而變得如此瘋狂,心裏震驚於張放的影響力。暗自慶幸張放已經入了他門下,否則,這樣的人真的投靠三皇子,那他以後還怎麽跟老三鬥?

想到張放寫的那封信,太子的嘴角微微上揚,心情變得愉悅。雖然未曾謀面,太子對此人頗為欣賞。

張放事先料到太子與三皇子都會招攬他,並且早就想好投靠太子,還打算以障眼法到三皇子那邊為太子當細作,這一步步,足以可見此人足智多謀!有如此智囊相助,太子自信多了!

三皇子也在街上溜達,感受到張放的影響力後,對張放這個人更是期待。有此人站在他這邊,如虎添翼!張放的人氣,就是民心所向。得民心者得天下!三皇子已經開始幻想自己鬥倒太子成為儲君之後的風光場面!

心情很好的太子跟心情愉悅的三皇子在街上猝不及防碰了面。兩人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眼神透露著戒備與警惕盯著對方。

“真巧。”太子聲音淡漠。

三皇子臉上掛著假笑,跟太子打招呼:“太子不在宮中覆批奏折,怎有空出宮閑逛?”

“近幾日京城人心浮動,孤特地出宮了解情況。”太子說完,心裏莫名懊惱起來。他堂堂儲君,憑什麽要跟老三解釋自己的行為?

“原來如此。那我便不打擾太子辦事了。”三皇子也沒心思應付太子,態度冷淡的說了兩句話便轉身離開。

太子眼神泛冷,面無表情地盯著三皇子的背影。他且忍著,看老三還能得意到何時!

二皇子躲在街邊的鋪子裏,等太子離開,他才從裏邊出來。

剛才看到太子跟三皇子相遇,這兩人一副火花碰撞,準備要開幹的模樣,讓他不敢出來。

張放戴著帷帽,遮住真容,低調地乘坐一輛馬車來到城外。

進城需要驗明身份跟路引,只要張放出現,必然會引起轟動。擔心發生踩踏事件,張放請人京城找二皇子。

二皇子回到府裏,聽完城外有個神秘人要見他,對方戴著帷帽,見不到真容。他立馬想到是張放來了!沒想到張放來到京城,第一個要見的人是他!

懷著激動的心情,二皇子馬上讓人備車,準備去接張放。可一想到這是他第一次正式與張放見面,在偶像面前他得有個好形象!二皇子又返回府裏,特地沐浴一番,換了最好看的衣服,把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特地抹了頭油去見張放!

這個點,都是出城的人多,進城的人已經少了,張放在外面耐心等著。若是在城門關閉之前二皇子再不來接他,那張放就得亮出身份自己進城了。

二皇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得來到城外,接近那輛馬車的時候,他的心跳得好厲害,很是緊張與激動。

“張、張郎……”二皇子一開口說話,變得結巴起來。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也不知道張放見到他這個傻樣,會不會鄙夷。

張放從車上下來,向二皇子行禮:“二殿下。”

“免禮免禮!快請上車!”二皇子有些手忙腳亂,趕緊請張放上他的馬車。

侍衛見到二皇子這副模樣,眼角抽搐,十分無語。

明明二皇子身份尊貴,到了張放面前卻像個卑微的仆人,這像什麽樣子!

等張放上車後,二皇子拍了拍自己臉,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上去。

侍衛在外面坐著,看著車夫駕車。

雙手緊張地摸著大腿,二皇子臉上是靦腆的表情,嘴角高興地上揚著,歡喜地說道:“張郎,我、我為你準備了宅子,喜歡你能夠喜歡!”

張放摘下帷帽,對二皇子露出淺笑,輕聲道謝:“多謝二殿下。因王掌櫃忙碌,故而只能叨擾二殿下,張某感謝二殿下的照顧!”

二皇子連忙搖頭,笑得跟個孩子一樣天真,高興地說:“張郎能來找我,是我之幸!我現在已經是骨灰級粉絲了!”

“多謝二殿下的喜歡。張某會努力繼續創作故事。”張放跟二皇子的聊天內容就是正常的作者跟書粉之間的話題。

侍衛一直豎著耳朵聽裏邊的對話,覺得無趣,翻了白眼。

二皇子的馬車,守城將領是不會檢查的。一路通暢無阻的來到為張放準備的宅子,二皇子先行下去,然後請張放下車。

“考慮到生人張郎可能會用不慣,故而我特地讓府裏的人過來伺候張郎。”二皇子真是為張放考慮得很足。安排伺候張放的仆人,都是精心挑選過來的。

“不必如此。讓他們都回去吧。張某出身寒門,用不慣別人伺候。”張放直接拒絕二皇子。

二皇子表情猶豫,選擇尊重張放的意思,讓侍衛把宅子裏的仆人都帶出去。

人都趕走了,侍衛面無表情地端著茶水過來伺候他們。

二皇子搶著幫張放倒茶,侍衛一臉憋屈的別開臉。

“二殿下不必如此照顧我。此番,我是為你而來。”

心細如張放,早就察覺到二皇子身邊的這個侍衛對他很不滿。這個侍衛心中對二皇子忠心耿耿,必然是看不爽二皇子如此討好人。

二皇子被張放的話整得害羞了,倒水的動作都僵住了,茶水溢出來,直接流到了桌上,又滴落到張放的衣服上。

張放起身,向二皇子行禮,鄭重地言道:“張放此行,是為劉氏翻案。”

侍衛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眼睛睜大,直直地盯著張放。

二皇子本人傻住了。劉氏勾結外敵叛國案,這是多少人提都不敢提的事情。也因此事,眾人疏離二皇子,無人在意二皇子。

可是今日有人開口提起了此事,還說要為劉氏翻案!

鼻頭發澀,眼睛濕潤地望著張放,二皇子呆呆地搖頭。

張放擡頭,看向二皇子,見他一副不讚同的模樣。輕嘆一聲,站直身子,認真地道:“如此大案,昔年短短一月便匆忙結案,其中的覆雜眾人皆知。如此堂而皇之的殺英雄,天理不容!張放不允!”

淚水緩緩流下,二皇子哽咽地說:“不可……”

這世上,沒人有這個能力翻案。哪怕張放如今名氣很大,影響諸多人心,張放也沒有這個能力能夠對抗皇權。

侍衛卻直接朝張放跪下磕頭,哀求道:“求張公子為劉氏翻案!劉氏當年因遭陛下猜忌,才會被滅門。劉氏無辜!”

“英雄流血保家衛國,當名垂千古!我張放必要恢覆英雄的清譽!”

張放站得筆直,如同一根青竹。肅然的面色,眉眼如同覆上了一層冰霜。

二皇子站起來,身子有點彎,哭著搖頭,勸說張放:“此案是父皇定下,絕無翻案可能。前路滿是阻礙,何必為此費心……”

“若前方是海無路,我便架橋越過去。若前路是山阻我,我便粉碎這漫山的巨石。人之正氣,不可阻擋!”

明明張放的聲音並不高,可是這話卻給人一種人心齊泰山移的強大力量。

二皇子哭得視線模糊,聲音含糊不清地問張放:“為何……”

他不懂,張放為何要幫他做這樣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

“這世間的不公,不該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銷匿。若人人都畏懼陰暗,無人站出來伸張正義,人間怎有光明?”

那雙好看的眉眼,眼神是如此的堅毅。如同皚皚雪山上的青松,明明樹上積壓著厚厚的重雪,卻堅韌不拔,無懼困難阻礙!

從前對張放有多麽不屑,此刻侍衛就有多麽崇拜張放。侍衛猛地朝張放磕頭,大聲喊道:“吾願誓死追隨張公子!”

二皇子顧不得自己的侍衛已經忠心易主,眼中只有張放。

一瞬間,他想到了張放筆下的主角。

當時看書的時候二皇子就在想,若世上有這樣的主角,是否能幫助他翻案。

見到張放時的驚艷,如同仙人下凡,二皇子把他的皮囊帶入了書中的主角。

當下,二皇子只有一個念頭——仙人下凡,來幫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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